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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两小无猜
声音和声音
心和心
却在伤痛里深埋
在月光下起舞
我的音乐却无法盛开
曾经是两小无猜
我哭泣的忧伤的妹妹啊
请原谅
当你幸福
我不在
当我幸福
是因为你仍在
我实习的城市离郊县老家门口的那棵金钟柳不过15公里的路程,而张典竟然用邮递的方式寄来了他的大红喜贴,看着那喜贴上不容置疑的"3月1日",我听见自己的头脑里有瓷器爆裂的声音.收到喜贴的时距3月1日还有3天.
1979年夏天,张典和我只相差7天降生在这个叫右洼的村子里,照说早我7天满月的张典被他妈妈早早抱来跟我比较,张典妈妈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对我妈妈说:"我儿子不丑,你姑娘蛮俊,咱做亲家吧."三五岁玩"过家家"游戏的时,张典和我是一对当然的"夫妻".但不谙男女情事的我们并不是因大孩子的起哄而羞郝,反倒有些莫名的骄傲.
事情就在我们一起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发生了变化-----张典染上了肺炎,而乡村医生大量使用抗生素使张典的听力几近为零,我主动请求老师把我调到张典旁边,一直到高中,我写字的速度练得飞快,几乎可以与教师讲课的语速保持一致,张典的功课也一直不错,正当我们想继续这样默默地读完同一所大学时,张典却在听力检测时被告知无法报考我们写的那个共同志愿.
我上了大学,而张典回到了右洼.张典迷上了凡高,绘画占据了他农事后的大部分时间,他的这种美好与那个安详淳朴的乡村有着明显的格格不入,更可怕的是张典拒绝给我回信.
我坐在阶梯教室里,用只有张典能懂的符号记录教师讲过的第一个字.而我右手的空座位是我留给张典的.尽管当时张典在右洼的夜空下描绘着凡高狂野又寂寞的星空,但我固执地认为他的气息就在我的肩头萦缚.我甚至可以听见他由于自己耳背向教师提问时显得过于突然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从小学到高中,在我的耳边响了11年啊.每周一个小小的包谡寄给张典,那里每一页笔记的右上角,我都画了一只耳朵,我希望它是张典用来聆听着的,时刻知道我的关切和亲密.
大一的寒假,我急急地回到右洼.雪铺天盖地,我在树林里找到雪人一般的张典,他听不到我的双脚踏在雪地上的声音,可是在我离他约有5米远的地方,他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在雪光的映射下是那样清冷明亮安静,而前面的画夹上一张不着一色的白纸栖满了雪花.像无数长着小小薄薄的白色蝴蝶,纷繁而轻巧地落在上面.
我抓起他的手,抚在我冰冷的脸上,短暂的温柔在张典的眼睛里一闪而逝,他转过身去,我在他的画纸上用食指写道,张典,我们相互不可缺少,他站在那儿,我们哭了,突然他伸出右手将画纸上的雪花全部抹掉,字迹消失了,"可是我们是订了娃娃亲的啊,"我在喊起来,一边喊一边在雪地上写,张典,我们生来就有个约定的,我想起小时候挨欺负,张典挡在我前面被抓破脸的情形,想起我们一起去小石河抓蟹,他被小东西叮住小腿吓得我哭哑了声的情形,想起在高中寄读时一场流感使我昏睡两天醒来见他憔悴焦急的张典在床前守候的情形,想起送我上大学的路上张典为我系好风衣扣子的情形,我一遍遍地写着那个约定,越写越远,而张典仍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他捧起冻得又红又肿的手,把我的食指吮在口中,他说:"雪儿妹妹,"从未有过的,他叫了我妹妹,我的心像一缕被子冻结的火焰,有一种无奈的凄凉.
妈不以为然地对我说:"雪儿,不要把玩笑当真."我双眼含泪,:"本来我不当真的,可是" 他听不见.又在农村,你却有大好的前程,怎么说你们都不般配,我却仍然去树林去河边去找沉默的张典,多少次,我们几乎不说一句话,不写一个字,只是呆着年科树刚强的手臂伸向苍茫的天空,看不知从哪能飞来孤燕迅速掠过,那天,我在雪地上写道,典,我要开学了,明天走.我仍然坚守那个约定,你要坚持学习,你要好好设计一下我们共同的未来,张典看着这两行字,突然咆哮起来,雪儿,我不爱你,你怎么不明白,我被吓坏了.他的脸扭曲着,右手揪着自己的耳朵,左手打着很强的手势,那表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痛苦,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转身向远处狂奔,直到他高大的背景变成遥远的一个点,我才发现自己已咬破了嘴唇.
我仍然为张典做着笔记,等我念大三是,张典的自修考试已过了9门,这消息是邻家小妹写信告诉我的.她还在信上说,典哥的画被人带到新加坡去了,那幅<<雪>>有人出5000美元呢,可听说典哥去送画时就跟市文联的检说,哪能幅画都可卖,单单这<<雪>>不能卖,出多高价也不卖,雪儿姐,典哥一定是爱你的,可是,我妈上王村有人来提亲的,那姑娘有先天性心脏病,成没成我就不知道.
收到这信的当天晚上,我一个人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不小心跌进正在维修的下水道中,小腿骨折,学校给村上打了电话,妈妈连夜赶来,而跟在妈妈后面的是瘦弱的张典,第三天,妈妈走了,而张典却留在这里陪我,铁同学来看我时,张典就惊人地很大声音地自我介绍;"我是雪儿的哥哥."终于忍无可忍,我不顾一切地跳下床去推他,你走你走,你不要在这儿装模作样.他显然已从我的表情和动作中知道了我在说什么,脸色涨红,而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被迫进行了第二次接骨,张典痛惜地看着我,我在纸上写,说不定我就从此残废了.那我娶你,照顾你一生.张典疾笑写道.你不是说不爱我吗,我盯着他的眼睛.张典不再写字,扣上我的钢笔,然后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脸.
当然,我并没有成为跛子.
当康复如初的我蹦蹦跳跳地扑向张典的时候,张典却背起小小的背包对我挥手,一张纸片落在我的眼前,再见,雪儿妹妹.
我感到失落,我麻挲着身边的空座位,摩挲着笔记本上那每天都在听的耳朵,没有泪水,只有浓郁的忧愁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两小无猜的哥哥啊,为什么不能坦然地把心交给我呢,为什么不准我去叫醒你的爱和寂寞呢.为什么一定要在纯真的爱里苦苦挣扎寻求世俗的公允与平衡呢?
紧接着,传来了张典的定亲的消息.随后,我实习到了离我家仅有15公里的这座城市.
回右洼的时候,我去了张典家,正巧张典的未婚妻被接来张家过中秋.她脸上有两团心脏病人才有的沉红,很瘦.她告诉我说张典已很久不再画画儿了.自修倒是在读,她和张典妈很热情地留我在张家吃晚饭,饭后不多时,张典从灶膛里扒出6只烧好的麻雀,替我扒好放在我手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他知道我最爱吃烧麻雀,而我知道他蛭爱吃大米锅.他又支起画夹,3天后,他跑来让我看他画的<<月光里的雪>>.在他的画里,我的眼睛有一种旷世的幸福.我相信,他的心早已经听到的我声音.但是他却把心锁在人为的寂寞里.看着那画儿,我默默地想.如果我的爱不能使你信任反而加强你的自卑,那么,张典,请原谅我,我会放手,你去安危享受你能够承担愿意承担的那种爱情和生活吧.
但是这一张培贴还是让我感到了心的疼痛,我连日连夜地用红的彩带折了几百只幸运星,串成了一只手,手腕上缀着8只金色的铃铛.在张典结婚的头一天,我用步行的方式回到右洼送去我的贺礼,张典发拌的手把这个风铃挂在窗口,风微微一吹,铃声便响起来.
而张典送我一条绿争的纱带,那是我童年扎过头发的,张典在上面写着一首诗:
曾经是两小无猜/声音和声音/心和心/却在伤痛里深埋/在月光下起舞/我的音乐却无法盛开/曾经是两小无猜/我哭泣的忧伤的妹妹啊/请原谅/当你幸福/我不在/当我幸福/是因为你仍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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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8 06:03
楼主
发表于 2009-6-16 19: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