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公园〃哑语角〃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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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问哑语角存在多久了，不同人有不同说法。鲁迅公园门卫说：“至少二三年了吧。”公园清洁工说：“我在这儿做了好多年，来的第一天就看到他们了。”聋哑人“说”：是“聋友”一传十、十传百聚拢来的，好像早就有。64岁的艾荣华斩钉截铁地说：“我中专毕业时就跟朋友来这里，快40年了！”如果她说得没错，这里应该是所有主题角的“老祖宗”了。
   
    历史有多长暂且搁一边，现实是每逢星期三，8时至11时，总有二三百人在那里相聚。连续几个星期三，记者走进这个沉默的群体：他们悄无声息，却相谈甚欢；他们与常人相异，又与常人相同：喜怒哀乐，点滴都在指尖流淌……
   
1.有了开心事一定要让大家都甜一下
   
    艾荣华是“哑语角”的守望人。她坚称：早在上世纪60年代，她中专毕业，还是天真烂漫的姑娘时，哑语角就是她的慰藉了。9岁前，艾荣华从没想到自己会和聋哑沾边，直到一场严重的中耳炎逐渐剥夺了她的听力。当时，妈妈带她四处求医，最终还是没有治愈。
   
    不幸坠入无声世界的艾荣华后来在无意中发现了鲁迅公园的这块园地。那时候，鲁迅公园还叫虹口公园；那时候，她在这里结交了许多知心朋友。或许是同病相怜，艾荣华更愿意把这叫做同舟共济，和这里的朋友交流总是很开心。工作上的不顺心、和家人的小摩擦、生活中一些犹豫难决的事，她都在这里和朋友们“手谈”。每到周二晚上，她就十分兴奋，“明天又可以和朋友们见面了！”后来成为她丈夫的男友是山东人，恋爱中的艾荣华同样只能用手来表达情意，一封接一封地写信。整整8年，哑语角陪伴她走过了艰难的两地相思。
   
    结婚3年后，她随丈夫去了山东，在那儿安家，有了两个儿子……不久前她刚做了奶奶，家庭美满。可她一直想念上海、想念上海的家人，还有鲁迅公园中特殊的朋友们。几乎每年，她都会回上海；只要回上海，她都不忘记到哑语角来和朋友们聊聊。如今退休了，叶落归根，她说，“哑语角也是我的家”。
   
    定期聚会的哑语角吸引了许多“候鸟”，不仅来自上海中心城区和周边地区，苏州、杭州等地，也有聋人赶来这里相聚。在这里，他们总是笑呵呵的，脸上喜气洋洋，不停舞动双手。这不，记者在现场就撞上发喜糖的喜庆场面，费很大周折也没搞清究竟是谁结婚了。总之是这里的朋友，有了开心事一定要让大家都甜一下。
   
2.纠纷调解员帮聋友们排解烦忧
   
    许多聋人活泼好动，也常有因“说”不清楚，冲冠一怒的时候。哑语角有个赫赫有名的“纠纷调解员”，专门处理聋友们的沟通问题，“说”理清晰，“语言”生动。他就是和艾荣华同病相怜的弟弟艾光华。
   
    53岁的艾光华很时尚，打扮得如同40出头的影视明星。军用靴、迷彩军裤、紧身T恤、粗粗的项坠、棒球帽，艾荣华说：“他最‘贼腔’，我不喜欢他穿成那样。”“贼腔”的艾光华，其实一点也不“贼”。和街道里弄做调解工作的婆婆阿姨不同，同样只能说、不能听的艾光华，做起调解工作可不能只靠翻来覆去三寸不烂舌，更要有活灵活现的手语表达和沟通力。他做起聋人的翻译，可谓“一只鼎”。
   
    一次，四个哑语角“牌友”相聚打牌，深夜结束准备各自回家，被隔壁邻居拦住，误认为他们偷了邻居家里的自行车。因为交流障碍，还惊动了110。警察到来后，受到冤枉、一时却又无法解释的聋人们十分恼火，一气之下用手比划出“你抓走我吧”的意思，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无奈之下，警察只能将四人带去询问。四个人赌上了气，反反复复就是这个手势。消息传到艾光华那里，他第一时间赶到派出所，双管齐下、手口并用，边苦口婆心地劝四人如实向警方说明情况，边向当班警察“打招呼”，解释他们都是好人，但由于受了冤枉，且交流不便，行为才有些失态。笔录做完，四人便回家睡觉了。几天后，邻居在家门口亲手抓到了偷车贼，四个人的嫌疑自然也就洗脱了。
   
    “像这样的事有过不少”，艾光华皱着眉头说，“聋人常被误认作小偷，很多人看你的眼光就带着怀疑的神色。其实绝大多数聋人都是好人，不做坏事，但我们都是‘性情中人’，一旦被冤枉，很容易发怒，事情往往就变复杂了。”自从那次深夜排难后，哑语角成员中的婚姻纠纷、邻里不睦，种种纠纷都会叫艾光华帮忙调解。
   
3.“时政讲解员”“舞林高手”和“开心果”
   
    “时政讲解员”“舞林高手”——提起这两个名称，哑语角无人不晓。他们是对夫妻，丈夫是党员，因此成了这里的“时政讲解员”；妻子能跳多种舞蹈，是这里的“舞林高手”。他们在哑语角乐在其中，哑语角的朋友们也因为有了他们其乐融融。
   
    以情动人，更以理服人。这是64岁的“时政讲解员”李功博的座右铭。他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为朋友们讲解各种新政策、新知识和奇闻轶事时，感情相当投入。用情至深时，他会闭上眼睛，全身抖动。前段时间，社会上掀起学习“八荣八耻”高潮，他就成了主讲人。许多聋人都不太看新闻，也看不懂新闻，难免和社会有所脱节，李功博是聋哑人与新信息间的纽带。
   
    妻子丁桂华和他同年。害羞的她对舞蹈有浓厚的兴趣，起初什么都不会，只是躲在一旁看街道舞蹈队训练。真的只是“看”，因为她听不见节奏啊。舞蹈队老师发现后，被她的热情感动，鼓励她习舞。丁桂华听不见节奏，别人用耳朵，她就用眼睛，跟着别人跳。勤学苦练，她练就了一眼看出节奏的本领：只要看别人跳一次，就能悟到，分毫不差。三步、四步、桑巴、恰恰，一种种舞姿被她“降伏”，她自己也从学生成了老师，教聋人跳舞。一位学员在学完第一天的课程后发来一条短信：“大姐，今天辛苦你了，本来我带着疑惑跟你学舞，事实让我吃惊，你舞技高超，完全靠视觉提高技艺，真聪明！”
   
    哑语角还有粒“开心果”。72岁的顾志一，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一到哑语角就拉起朋友的手，有模有样地比划，说是算命，实为逗人开心。久而久之，大家只要一见他就开怀。记者看不懂他翻飞的手掌究竟在“说”些什么，但飞快的“语速”配上古怪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喜剧演员。旁边能说话的聋友问：怎么样，他去演哑剧，多有实力，一点问题也没有吧？一位女士还透露了个小秘密：“他俏皮幽默，很受哑语角女性的欢迎，一度大家觉得他很‘花’。其实他很老实，很疼爱老婆的。”顾志一还参加了老年骑游队，是摄影协会的会员，出门只靠一辆自行车。在他的带动下，哑语角欢声笑语不断，不少人都变得比以前开朗多了。
   
4.老手语和新手语也有沟通问题
   
    聋人有许多不为常人所知的苦恼。记者在采访时，也屡屡碰到来“倾诉”苦恼的聋人，最多的是说“生计”问题。“以前，上海福利工厂还挺多，现在越来越少，我们就业很困难，很多人都是在家呆着，无所事事”。临时做起记者翻译的艾荣华一一解读他们的心声。“我们这里最高的工资也就1500元左右，低的1000元不到，比起正常人，我们生活很困难，而且大多做体力活。虽然身有残疾，但很多工作我们还是能够胜任的，真的工作起来不聊天的，都很卖力！”
   
    工作机会少，娱乐休闲的大门同样“开”得很窄。“我们难得出去旅游，几乎所有的旅游公司都没有会手语的导游。我们只能自己到处瞎看看，景点的小故事、历史掌故、地理知识什么的，只看到导游绘声绘色，只看到别人哈哈大笑，我们却一无所知。”这个话题一开了头，不少聋人都表示：“我们听不见，也不能说话。能不能帮我们呼吁一下：旅行社能否专门为聋人开些特色旅游项目？”
   
    甚至，聋人之间也有沟通方面的小烦恼。手语跟口头语言一样，有变迁、有发展。“老手语象形手势多，但词汇少，有些意思根本无法表达”，一位年纪稍大的聋人抱怨说，如今一些年小的聋人学的是新手语，表达的是新信息，“我们之间也有代沟了，说不了话，我们的代沟更难抚平，最好有人来帮我们一把，让我们也跟上时代的最新发展”。
   
    这只是鲁迅公园内200多平方米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的一些小故事。一茬又一茬的“聋友”在这里交流结识。或许人们并不知道有这么一方“静土”，但对上海众多聋人来说，这里是他们的“芳草地”。
   
【记者手记】
   
    这是一次特殊的采访，因为平时用得最多的采访方式——“听”和“说”用不上了，更多的是“纸上谈兵”。
   
    起初，我们感到陌生，站在三五成群的人群中，却感觉疏离，难以交流，觉得他们都好“奇怪”，只是用手比划。记者用笔在纸上写问题，接受采访的聋人用笔在纸上回答。麻烦，但双方都很投入：我们有的是好奇，和对这个特殊群体的关心；他们有的是热情，渴望交流。
   
    后来，热心的聋哑朋友请来他们的家人做翻译，采访变得“容易”些，那些活生生的喜怒哀乐，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不也同样出现在常人的生活中么？
   
    其实他们很希望能与外界交流，而不只是生活在自己的小群体中。他们身体有着小小的缺陷，心中却有大大的梦想。

每周三，许多聋哑人来到鲁迅公园“哑语角”，这里挺热闹的  张龙

看，交流得多么投入  张龙

我始终有你

成成王子

鲁迅公园是不是在上海？

大公牛1

鲁迅公园在上海市虹口区

北京三川骑士

北京也有这样的手语族聚会，每周一、三、五日在北海公园内固定的地方，周五人特多。

下凡

好幸福呀，有机会去看看

yearning1226

    

海之路

    

火冰神龙

有时间去看好玩啊！！！！！     

xiaol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