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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这是一段尘封的历史,但就是它终结了外国军舰在中国内河上的横冲直撞。从61年前的那次亮剑,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黄海军演,确实是很令人深思的。
尘封解密
1949年4月20日清晨,距人民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不到24小时,雾气弥漫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一艘英国军舰,若无其事地闯入解放军的渡江作战区域,对解放军的鸣炮警告熟视无睹。双方发生炮战后,不仅该舰被击搁浅,另外3艘驰援军舰,也被解放军的密集炮火打得落荒而逃。
事隔60多年后,《绝密档案背后的传奇》一书,解密了中英双方这场炮战的前前后后。
在密集炮火掩护下,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
“紫石英”号公然闯入长江
1949年4月20日上午8点30分,江面上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八兵团炮兵三团位于镇江以东45公里的三江营阵地观察所,突然发现“异常情况”:焦山下游约500米处,从薄雾中渐渐露出一艘不明军舰,由东向西缓缓驶来,若无其事地闯入解放军渡江作战区域。
透过晨雾,观察所的炮兵已经清晰看到,这艘军舰悬挂着英国米字旗,编号为F116,是英国皇家海军“紫石英”号快速护卫舰。
1842年,中国在鸦片战争中失败,清政府被迫签订中英《南京条约》,此后100年间,外国兵舰在中国内河横行无忌。直到1943年,中英签订《中英新约》,英国军舰在中国内河的航行权才被废除。
既然已经废除了外国军舰在中国内河的航行权,为什么英国军舰还会在这个时候进入长江?
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紫石英”号在大西洋中为盟军的商船护航。二战结束前夕,“紫石英”号开始直接参与对德海军的作战行动。欧洲战场结束后,“紫石英”号又被派往远东。
1948年末,解放战争大局已定,国民党政府首都南京岌岌可危。英国政府见国民党大势已去,要求当时的英国驻华大使拉福·斯玳文逊向国民党政府提出如下请求:由于中国国内政局动荡,请求实施英国在长江上海至南京段江面上的航行权,并在首都南京停泊一艘皇家海军护卫舰或驱逐舰。
表面上,英国政府是为了在出现紧急情况时救助大使馆及英国侨民,实际上,英国政府有着这样几个目的:首先,当时与南京地区的电报联系不仅慢,而且经常出错,因此,在一个港口停泊一艘配有先进通讯设备的军舰,有利于南京的英国大使馆与外界的直接联络;其次,在南京停泊的军舰,可以凭借英国非常先进的无线电窃侦听技术,监听国民党政府和解放军的电报波长,帮助英国远东海军获取急需情报。
1948年11月,国民党南京政府同意由英国远东舰队派一艘军舰停泊在南京附近水面,军舰每月轮换一次。当时英国军舰停泊的位置,位于焦山附近。
1949年3月停泊在南京的英舰,名为“伴侣”号。到了1949年4月,这艘军舰就该“换防”了,而即将和它“换防”的,正是“紫石英”号。
长江水域国共军队即将发生大规模战役,4月7日,深感不安的英国驻华大使拉福·斯玳文逊致电英国远东舰队副总司令梅登,请他不要在这个危险的时刻派舰来南京轮换“伴侣”号。但梅登不以为然,认为解放军的“小米加步枪”根本不是英舰先进火炮的对手,仍然于4月16日派“紫石英”号前往南京。19日早上8时,“紫石英”号从上海前往南京。经过一天的航行,4月20日, “紫石英”号出现在长江上。
此时,距解放军原定的渡江日,不到24小时。
3艘救援军舰被打逃跑
面对突然出现的“紫石英”号,人民解放军该如何对待?据外交部解密档案记载,渡江战役前,中共中央有命令:如果和帝国主义军事力量发生冲突,我们不打第一炮、第一枪;如果他们敢于先打第一炮、第一枪,就要坚决予以回击。
当时,“紫石英”号所在的位置,正是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的关键位置,直接威胁到解放军的渡江路线。前线指战员决定,向“紫石英”号鸣炮警告,迫使其撤离。4月20日8时30分,解放军向“紫石英”号发炮警告,为了防止击中英舰,弹着点选择在英舰左前方。但英舰不为所动,解放军随即二次鸣炮警告。
“紫石英”号仍然不予理睬,继续前进,并仅在后主炮塔侧面展开大幅英国国旗以示身份,同时又命令各炮塔转向解放军炮兵阵地。
9点30分,双方开始交火。解放军第一发炮弹从“紫石英”号上方飞过,落入江中;第二发炮弹直接打中“紫石英”号旗甲板上,舵手当场炸死。舵手倒下时,将舵卡死,“紫石英”号一时失去控制。
“紫石英”号舰长接着受伤,副舰长赶紧下达全速后退的命令,但右舷的电报设备已被震坏,无法得到指令,依然全速向前。9点35分,“紫石英”号搁浅在玫瑰岛以西不远的江滩上。
上午10点,“紫石英”号上升起白旗,解放军停止射击。
“紫石英”号搁浅11分钟后,随即向停泊在上游南京江面的英国军舰请求支援。离“紫石英”号距离最近的“伴侣”号接收到了电报后,于当天下午13时半,驶入解放军三江营阵地,一边与解放军交火,一边加速顺流而下,企图一举冲过解放军炮火的控制区,接近“紫石英”号。
挨过打的“紫石英”号知道,在解放军的密集炮火下,“伴侣”号这样做只能是自讨苦吃,连忙通过无线电让“伴侣”号赶快撤退。
但“紫石英”号的劝告已经晚了,“伴侣”号在靠近“紫石英”号时再次遭到解放军炮三团七连的射击,中弹5发。此后,这艘英舰利用解放军火炮射界有限的弱点,躲进射击死角猛烈还击,给解放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随后,“伴侣”号企图靠近“紫石英”号,将该舰从江滩中拖走。解放军炮三团一连的榴弹炮与附近步兵部队的反坦克炮一起向其开火。“伴侣”号两个炮塔被击毁,舰桥也被击中,航向一度失控。
炮战前后持续约两个小时,弹痕累累的“伴侣”号冲出火力网,顺流而下,直到在上海附近水域与英国远东舰队的“伦敦”号会合后,才停止逃跑。
4月21日上午,受英国皇家海军远东舰队副司令梅登指派,前来救援“紫石英”号的英舰“伦敦”号、“黑天鹅”号,向西行至泰兴附近江面时,与解放军交火。当日下午,两舰受伤后,向江阴方向逃窜。
原地不动,可保安全
1949年4月21日,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渡过长江,4月23日,解放南京。此时,英舰“紫石英”号,仍然搁浅在长江之上,处于解放军炮火的监视之下,不敢有丝毫动弹。
“紫石英”号事件令英国朝野乃至世界都感到十分震惊。世界舆论在感到震惊的同时,对英国人在此时此刻闯入待命渡江的解放军火控区域,并与之发生武装冲突的做法感到困惑不解。
解放军渡江以后,被困的“紫石英”号官兵供应短缺,英方十分焦急,希望早日与中共高层直接会谈,但由于双方没有外交关系,中方不承认英方外交人员的身份。英方通过各种渠道与解放军高层接触,均未成功。
毛泽东和中共中央并不想为“紫石英”号的滞留问题花费太多精力,4月27日凌晨,中央军委指示第三野战军:为创造和谈气氛,早日解决问题,以利日后中英友好,对“紫石英”号只采取监视措施,不准缴其武装、集中其人员、断其燃料,要协助其医治伤员,供给其生活用品。
据“紫石英”号代理舰长克仁斯回忆,5月2日下午,炮三团政治部宣传股股长戴国良带着两名战士,乘坐舢舨登上了“紫石英”号,同舰长克仁斯进行了简短的会谈。戴国良向克仁斯转达了刘伯承将军的信函:只要“紫石英”号待在原地不移动,他可以保证“紫石英”号的安全。克仁斯非常高兴这次会谈的结果,当晚,他把谈判结果电告梅登。
此次谈判,克仁斯还向戴国良提出请解放军帮助购买蔬菜的问题。3天后,一名当地商人用小船载着65磅马铃薯靠上了“紫石英”号。
后来,中英双方又就“紫石英”号事件先后进行了11次谈判。谈判中,英方要求释放“紫石英”号,而中方则要求英国政府对“紫石英”号擅自闯入中国内河做出道歉,而这一点涉及大英帝国脸面,英国人无论如何不愿答应。转眼3个月过去了,谈判仍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结果。直到这年的7月30日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突然结束了“紫石英”号事件。
台风来袭时,解放军沿江许多炮兵阵地纷纷调整部署,疏忽了对“紫石英”号的防范。月黑风高之夜,“紫石英”号趁机潜逃,沿途只遭到解放军零星炮火的袭击。7月31日凌晨5时许,“紫石英”号终于逃到了长江外宽阔的海面,结束了它长达101天的被困生涯。
美国联邦调查局的一位官员听说“紫石英”号事件后,不由得连说了3个“愚”字:人家打仗时你把军舰开进去,是第一愚;受了伤又要派军舰去增援,和中世纪英国人在刚果河上打土著人一样,是第二愚;救不出有吃有喝就留在那里好了,又要逃跑,是第三愚。
得知“紫石英”号逃跑,中方立即发表谴责声明,一场震动世界的外交事件就这样结束了。与此同时,外国兵舰在中国内河横行的历史也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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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炮战后遍体鳞伤的紫石英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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