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天空（六）

天上阳光

　　这就是我的新学校吗？站在校门外，抬头仰望，“重庆市聋哑学校”七个镶金大字闪闪发光。透过校门的空隙，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和物。“育聋……”只看到两个字，余下的都被挡住了。这里是渝中区吗？环境安静得就像是在山中。不过我知道，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
　　望着校门内外来往的学生和家长，恍然是在梦中。脑海里顿时浮起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去年今日，我在何处？而今又在何处？世事变幻如浮云，即使我心依旧，但已人面全非。
　　从明天开始，就在这里读书了。我有点紧张，心跳如鹿撞。妈妈拉住我的手，从大门进去。我深吸一口气，也大步走了进去。不知怎么的，脚步很沉重。
　　眼前一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育聋成才”四个大字。每个字大约三尺见方，但是在我眼中，却是大如山，内心油然生出一丝感激。原来，这世上，这重庆，还有人在为聋人操劳；还有人在为聋人的成才而努力着。聋人并没有被抛弃。
　　我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感愧。自己是一个聋人，却对聋人了解太少。连聋人的学校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周婷婷。
　　眼光从大字上收回，仔细打量四周，发现这学校并不大。但却绿树成荫。
　　跟着妈妈走进教学楼。看着周围的学生比划着我不了解的手势，不禁有点儿彷徨。妈妈拉住我，慢慢说：“我去报名，你在这儿。”我恩了一声，然后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很热闹，直觉告诉我。许多学生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彼此用手语交流。偶尔有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又立刻收了回去。我紧抿着嘴唇，不出一声。而且，就算我说话，他们也不懂吧？我自嘲地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妈妈还没有回来，我渐渐感到不耐烦，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妈妈终于回来了。我站起来，问：“妈，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妈妈微微一笑，说：“已经报完了，不过，你要去……”
　　妈妈在我手上写了“考试”这两个字。
　　“为什么要考？”我有点不高兴。
　　“分班。”妈妈写道。
　　我释然地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在哪里呢？”
　　“上面。”
　　我和她沿着楼梯向上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到所有人都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后来，我被分到高二（一）班。
　　帮我办完一切事务之后，妈妈也要回去了。她拉着我的手，眼眶红了。我心中很难过，不过并没有哭。我说：“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我自己，你们在家，也要好好的。”妈妈点着头，含泪走了。

转自别人写的《残破的天空》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