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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就这样，把全部怒气发了出来，可我依然没有半丝轻松。爸爸仿佛醒了过来，像做错了事的小鹿，只知道惊恐地看着我。我夺过他手中的钥匙，没好气地打开门，把手上的书向他一摊，就踢开门，恨恨地进去了，不管身后他的尴尬难言。回到我的小屋，倒头便睡……
第二天带着情绪上的考场，结果可想而知，一塌糊涂。我没有选择科目的权利，只得留在了本班——理科班。
不断的大考小考就像一把精锐的剪刀，将我十六七岁如花般的岁月剪得支离破碎……
我开始力不从心了，思想上开起了小差，开始与老师背道而驰。他讲课我作题，他让自习我看课外书。而写的作业往往写不成几句话，因为作业本常常让我咬着腮帮写字的我戳一个大窟窿，没法上交，我就把作业收好不再交给老师审阅。课堂上，再也听不到叫我起来回答问题的声音，他讲得津津有味，我的心早已飞了出去，去幻想，去猜测外面的一切，而我的大脑中所想的，是外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的世界。
已经高二了……
又一次成绩单出来了，班主任依旧念着前十名的名字，变了的是不再有我了。我捂上双耳不去倾听他的声音，手却又不由自主地拿出一张作业纸，吃力地写下：“你们不是人，不得好死！”写完封好，等到下课交给班长说：“给班主任。”说完后才发现，舌头不对劲，说得很含糊，吃力。我没在意，就走了……
那晚我没有上自习，第一次逃课，不去想班主任看纸条后的惊与愤怒，此时此刻，我只想回家，回自己的小屋，回到自己的蜗牛壳里去。
结果还是“东窗事发”了，老师向父母告了状，说我思想不健康，因此，我挨了父母的一顿打骂。
老师说这次先原谅我，如有下次会考虑学籍的问题，就这样，我“无罪释放”，回到了教室，回到了那个漩涡中，任我自生自灭。
我彻底地绝望是在一节语文课上，语文老师——即我心仪的物理老师的未婚妻。上课时她说按姓的拼音排列挨个提问问题，当叫到“B”之姓时，却跳了过去，直接叫了下一位字母姓氏的同学，留下准备充分的痴痴的我在那里发愣。这又是一次潜移默化的心伤，我双耳开始有了蝉鸣的叫声，越来越大，淹没了老师讲课的声音，淹没了同学们的应和声，也淹没了我那残存的一丁点自尊和颜面。我不再继续听课，因为我恨她，她不但夺走了我的心上人，还夺走了我生存的意志和本能，我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叫着：“去死吧，死就什么都解脱了……”
第二天中午，我饿了，回到家，只能“啊啊”地叫，就是说不出话来，我竟然“失语”了。
当时，爸妈还不曾察觉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几乎只关心我的衣食饱暖，成绩和分数问题，除此之外，不多说一句话，而我也还能发出“嗯”“啊”的声音，就像小时候还未张口说话的那个年代。他们曾扬言我若考不上本科就不供我，直到若干年后的今天，我还清楚的记得。
不能看，不能听，也不能说了。我真的崩溃了，走吧，留在这里还能干什么呢？给别人当垫背的吗？
好容易熬到下午自习，我带着纸和笔来到校外医务室，坐在那里的老头问我怎么了，我写道：“一百片安定多少钱？”他说，你第一次来就给你几片吧。“不！”我摇着头，在纸上写：“就给我一百。”他又倒出了几十片，我拿着药瓶，交好钱，从容地离开了。
回到教室，吃惊地发现，生物老师来了，我一声不吭地走进教室，她也只瞟了我一眼，一脸厌恶的样子。
我对自己说，再听最后一节生物课吧，最后一次了。
可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没法听，因为蝉鸣声已占据了一切。我拿出一张白纸，用钢笔饱沾着血泪写下“遗书”二字。
当写下这两个字时，我浮想联翩，首先想到的是父母，她们养育了我十七年，难道我就这样走了吗？再想到的主是左梅，我亲口答应要圆她的大学梦的，就这样失信了吗？我白雪清不是个轻易食言的人啊！接着又想到了妹妹雪萍，她还那么不懂事，除了父母，更需要我这个姐姐的爱啊呀！最后想到的是那狠心的班主任和偏心的各科老师，还有一群冷漠的呆头呆脑的同学们，尤其是那个恶魔徐瑞，父母那恨铁不成钢的脸孔。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为了要证实这句话，我只有以死相抵了。没有人会同情的，我走了，同学们会少一个竞争对手，老师会省一点事，没有比这个更利索的了；我走了，爸爸妈妈会好好管妹妹，不会再为一个聋孩子操一辈子的心，而我，也不会再为成绩守活寡了，没有比这个更大快人心的了！
想到这儿，我吃力地写下去，奇怪的是，平时写不成作业的我竟行云流水般写出了生平最后一篇文章：
爸妈，妹，老师，同学们：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也许我已经在天堂里了，我不想再活下去了，太没有意思了，这种为成绩浮浮沉沉的日子我真的够了。
不要救我，也不要为我伤心，或许我的离开是一件好事，望还活着的你们幸福。
白雪清绝笔
X年X月X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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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22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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