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由于耳聋的缘故,我辍学了一年。在这一年之中,父亲带着我走过了很多地方,请教过很多医生。但是,他们的治疗对我的病情没有半点帮助。
然而父母并没有因此而绝望,在他们看来,一切尚须从长计议。所以他们说:“你再去读书吧!”学校,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陌生的所在。而且十岁的我,已经明白什么叫自尊,什么叫差异。
所以我没有立即答应。我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了,真的,很大的不同。昔日的伙伴,好朋友,正与我日渐疏远。因为他们谈话时,我无法加入其中。
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坐在课堂上,对老师说话的内容有半点了解,也无法加入同学们的讨论中去,这样的学习,还有什么意义?也许,你们也无法想象吧?
我日渐感到孤独。
因为孤独,在失聪后的几个月,我开始看书,先是画本,再是故事,然后是武侠小说。感谢父亲,是他的那些藏书,在我四处求医的日子里,在那种单调、沉闷的日子里,给了我极大的乐趣。我开始迷上了书籍。书籍如同一个巨大的五彩斑谰的迷宫,让我迷失在内,流连忘返。
然而父亲有限的藏书根本不能满足我,我又陷入无边的孤独寂寞之中,这又使我感到痛苦。于是我渐渐地学会了另一种排遣寂寞的方法,就是和大自然在一起。
我常一个人离开家,在乡间小路上漫无目的走着。或者在大山之一,找一方巨石,盘膝而坐。有时也立在红沙包的顶端,眺望群山,心中充盈着不能自己的雄壮和无法言喻的宁静。当然,十岁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也许因为长时间的独处,我变得有些偏激和孤僻。这一切,都影响了我以后的生活,直到如今。
但是在那时,任我多么固执,多么偏激,多么自尊,也无法改变父母的决定。所以我重新背起了书包。
那书包上已满是尘埃,虽然母亲几经浣洗,仍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九月份,是学校开学的日子。在母亲的陪同下,我怀着满心的畏惧,踏进了凌云小学的大门。
今天我不得不感激父母,因为是他们当年的正确决定,才使我有机会接受更多的教育。我相信,假如当年我一直辍学,那将会是我一生的痛悔。
凌云小学度进了三年的时光,我要感谢我的同学和老师。
贺伸兰、翁升远、谭美玲、马东海……一个一个鲜活的名字,总是如此清晰的在我脑海里闪现。
是他们,我的同学们,在我童年最无助的时候,来到我的身边。他们给我快乐,温暖还有关怀。在那三年里,我和他们从未有大的磨擦,他们总是容忍我,尊重我,让我和他们亲密无间。
当然,还有夏荣奎老师。
她是我的班主任,给过我许多帮助,让我感受到她的关爱。所以我至今也忘不了她。
然而,在我众多的童年伙伴中,有一个是最不得不提的,因为她给了我最多的“爱”和最多的关怀。她,就是怀英。
怀英的家里我家很近,早晨一起去上学,下午一起回家。她有一双秀气的眉和明亮的大眼睛,为人很老实。
她总是帮助我!她陪我说话,陪我回家,回家后又陪下地摘桑叶,采金银花,我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过一丝不耐烦。
说实在话,我脾气并不好。有时对她爱理不理,还发脾气。但是,她一如既往,热烈而真诚。然而后来,由于她的母亲患病去世,家境困难,她无法可想,只有到外地去打工。
但是我关不知情,待她走了几天后,才终于知道。她走时我没有去给她送行,成了我童年最大的遗憾。
不管怎样,我终于又回到学校了,我很快乐。
“忘我就是快乐。”
海伦这样说。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想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点。因为太多的寂寞,太多的消沉会把人压垮。
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了那么多的好心人。
[align=justify]摘自作者枫落倾城《残破天空》 |